— pey —

记一次翘家



       既然要走,就走得干脆。史仗义半夜偷摸回家拿行李,拢共一个背包,吃的,几件衣服,必要的证件,代打游戏攒下的一小笔钱。他不着家已久,家里还是印象里那样,没什么大的变化,还是那些东西,那些人,一个史仗义的幽灵在安静得没什么生气的房子里游荡,清醒,格格不入,可有可无。桌面上立着相框,萱姑抱着年幼的双胞胎在幽暗的光线里对他微笑。他犹豫了下,把照片拿起来放到包里。


       背上包的时候他没留意,把椅子推出了一点声响。史存孝醒了,迷迷糊糊支起身说,二哥,你回来了,你到哪里去?他下意识放低了声音,大概是小时候一起半夜捣蛋的习惯,话出口后他清醒了一点,又记起来急急小声说,爹亲回来过一次,没看见你,我说你去朋友家玩了,他看起来还是很担心……


       史仗义摆摆手说哉样了,我还不知道史艳文什么样?他这也担心那也担心担心儿子还比不上担心邻居家的大黄,史精忠呢?没向老头告状?他随口一提,不想史存孝说,我也好几天没和大哥说过话了。他忙竞赛忙得不见人影,晚饭也不在家吃,我起床时他就已经走了,在学校倒是能见到,默老师成天押着他在办公室刷题。下个月就是竞赛了,老师好像想让他过几天直接住到学校里。史仗义啧了一声,有点儿不知道滋味,一拉背包说,行了行了,我走了,你自己少管他们好好吃饭睡觉。


       他小心拉开门,又听史存孝在背后问,哥,你还会回来吗?他俩都一愣。史仗义说你怎么问这个?史存孝犹犹豫豫,老实开口说,不知道,只是感觉娘亲住在医院时,大哥也是这样说的。史仗义明白过来,是说让他们好好吃饭睡觉,那这可对史精忠不公平了,他敷衍敷衍史存孝,大哥那时……想这些干什么?他说你接着睡吧!少管闲事,我去朋友家住几天,也不管这话可不可信,猫一样穿过门廊走了,没有惊动一扇门。出大院门口时,他心不在焉步履匆匆,楼上某个窗子里有没有微光在闪,有没有伫立和静默的注视,他不知道,也不在乎,也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

       他逃到夜晚的陆地上,逃到自由的月亮下,把房子远远地留在身后,从此永不再回来。这时起他才感到是完全地孑然一身了!接下来去哪里,他还不很有数,但是他年纪轻轻,足够聪明,前方一片开旷天地,没什么干不成的。他用力吸一口夜晚冷冽的空气,下一分钟再去想火车,感到前所未有的轻盈自由与相比之下可忽略不计的疼痛。别的什么都已不很重要,此刻他心里满载着月亮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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